陰雨綿綿的十二月，暫時拋開寫不完的報告，在整修後重新開幕的誠品台大店閒晃，剛好看到這本已經被討論很久的作品，雖然房間裡還堆著八九本還沒看的推理小說，還是忍不住翻一下這本被多位同好稱譽不已的名作。
這一翻，就是兩個小時，直到闔上最後一頁為止。
回家後，第一件事就是翻出最近收藏的古典mp3，選取拉赫曼尼諾夫第二鋼琴協奏曲，在第一樂章沈鬱的旋律中，細細回想今天所看的每一個鉛字，靜靜思索自己對石神那樣的「獻身」是怎樣的觀感。
照理說，我應該十分痛恨石神，如果依照他的行徑，不但於法不容，更是嚴重觸犯道德底線，剛好也是台灣傳媒的最佳素材，我大概可以想像假如是水果日報，一定用極聳動的標題「數學宅男為情XXXX（此為地雷故隱藏之）」然後一般閱讀者看了只會說「唉呦！怎麼有這種變態！」「好噁心歐」「我絕對不想跟這種人當鄰居」之類的閒言閒語。卻沒有人會關注為什麼石神會如此，為什麼一個數學天才不但沒在學術殿堂發光發熱，反而成為社會版的頭條。
拉二的第二樂章，曲調轉為柔軟溫暖的旋律，就好像石神壓抑在冷漠表情後的濃烈感情，雖然他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但他仍舊用自己的方式來「保護」靖子母女，寧願讓自己沉入深淵都在所不惜。或許有人會笑石神傻，但是看到現在許多男女有了對象還不滿足要多方劈腿，美其名曰要多看幾個才知道誰最適合自己，其實只是炫耀自己有能力吸引異性，這樣把感情當工具的人，跟石神面對感情那份單純與認真，並覺悟奉獻一切相比，實在顯得渺小。
可是在濃郁的情感之外，石神又具備極度理性的思維，因此他才能設計出如此別開生面的詭計。如同他的數學背景，他的詭計好像證明一個數學定理一般，結構周詳又往往從出人意表的角度切入，讓警方辦案時看似線索充分卻完全找不到出路。這讓我想到有名的「三億圓事件」，難保犯人也是用類似的思維，才讓這個搶案成為日本最著名的現實謎團。
聽著拉二第三樂章由重複第一樂章沈鬱的旋律到結尾突破心結轉為豁然開朗的音調，似乎也是石神在倒數第二章的心境。只是，那是他不切實際的幻想，所以湯川最後才會有「那個動作」，為的就是不要讓石神沉溺在自我的幻想世界，而以為那就是愛情的付出。湯川希望石神知道一點，犯了罪要坐牢，除了是法律的懲罰也是給自己的救贖，靖子就算情有可原，也逃過法律制裁，但是她無法逃避自己良心的譴責，只要良心沒有得到救贖，不論擁有在多的財富、地位乃至愛情，都無法得到真正的幸福。
這是湯川希望石神能夠理解的，他為靖子母女所付出的一切，並非協助她們走向幸福，而是墮入深淵。
在陰雨綿綿的天氣讀到這本《嫌疑犯X的獻身》，內心忍不住思考：怎樣的付出才叫真愛？要怎樣的奉獻才能給對方幸福？
看著如針刺般落下的雨滴，我轉身沒入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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